372 赤霄出鞘,天瞠一剑 40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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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(欢快的嘶吼——)”
  帷幕巨兽身上的伤势已经完全恢复,而这远远不是结束。那扩散到空气中的血雾,从幼神身躯之上滴落下的七彩‘神之血’逐渐消融在了大群之中。
  龙门的众人尚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,来自大群之中的暴动就让所有人惊醒,他们惊恐地看着周围暴走的海嗣。那可是从幼神身躯中流出的鲜血。其中富含的养分,是始源的命脉都远远无法比拟的高纯度养料。
  海嗣的强弱始终决定于自身养分的供给。
  只要养分足够,无论多么弱小的海嗣,都能在绝境中不断蜕变适应进化,最终成为近乎无敌的怪物。升华之血就充当了这个作用,其中可怕的纯养浓度,顷刻间就塑造了数个海嗣中的头领。她们每一个都有普通深海主教的实力——
  拥有铺设溟痕的权限,拥有将立足之地划归为海洋的权限,以及那对于人类来说,近乎难以杀死的,会不断进化适应来自敌人攻击的全能的怪物。
  她们会适应,不断地适应,直到世间的一切,再也那一对其造成致命的伤害。
  海嗣的攻击在数十位深海主教级别的海嗣诞生的操弄下,攻势顷刻间凶猛了百倍,一些尚未反应过来的近卫,都被海嗣突如其来的强化所淹没,并沦为了大群成长的养分。
  即便是在魏彦吾的身边,一位保护魏彦吾的影卫,都因为保护魏彦吾不被海嗣所吞噬。义无反顾地使用肉身为总督挡下了致命的伤害。
  千百触手化作锋锐之矛,将影卫穿刺于空中,鲜血顺着穿刺己身的触须流淌而下,浸润了鲜血的海嗣变得无比振奋。她在万千的海嗣簇拥下尖啸。
  “老丁……”
  魏彦吾并未被海嗣的变故打乱阵脚,他只是默念着对方的名字,将对方深深的印刻在自己的脑海中,于是在这被海嗣所挤占满的街道上继续流亡。
  在溟痕不断孕育低劣恐鱼的时候,原本数量巨大的少女们变得稀少。可魏彦吾对护卫自己的影卫死于谁手,却记的一清二楚。
  那是一个银发赤眸的少女,那连自己都有些看不清的触须,就来自于她手。
  魏彦吾没有深海主教的概念,但这位得到幼神之血的海嗣,分明就是在得到养分之后完成了自我的蜕变。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精锐、最忠诚的影卫,死在了自己的面前,即便是魏彦吾冰冷的理智,也不由得被灼热的愤怒所溶解。
  不止他一人。
  死在这场大群袭击中的影卫绝对不止眼前的这位,他们本该是大炎最精锐的战士。正是有这些人的帮助,龙门的众人的齐心协力,才能在之前将科西切驱逐出龙门。
  他们是英雄。
  他们本不该死在此处。
  赤霄剑仿佛是感受到了魏彦吾的愤怒,又偏偏距离魏彦吾附近的近卫队,因为在掩护平民的撤离而陷入了绝死的困境。
  “姓魏的,给我冷静。现在的目标是尽快撤离,一人的逞能没法救下所有人。”魏文月抬起十字弩,射穿魏彦吾身边的海嗣,坚毅认真的眼神让魏彦吾都感到恍惚。
  文月操弄十字弩的手没有停下,又是两道箭矢,射穿了想要靠近自己的海嗣。魏彦吾也抬手炸断了一串袭来的海嗣,溟蓝色令人作呕的鲜血溅了他一声,这让青筋虬起的魏彦吾看起来更像是在地狱中厮杀的修罗。
  朝着撤离点前进的步伐并未因为心中的愤怒所破坏,魏彦吾的身体仍想完成最优解。可是愤怒在魏彦吾的心中不断升腾,这不该是一个老练而狡诈的政治家、战略家该有的情感,可魏彦吾面对的敌人,也绝非是依靠区区政治与战略就能战胜的存在。
  魏彦吾感觉自己回到了血气方刚的少年时期,一身的剑术也似乎只为大炎子民而挥。
  那是什么?
  魏彦吾感到恍惚,天空中的幼神,那巨大的帷幕巨兽的身影映入魏彦吾的眼帘,让他不断的诘问自己。
  是神明。
  魏彦吾自我回答。
  那么,请告诉我,神明啊…凭什么,你能因为一己的任性与私欲,将万千的民众拖入深渊,让死亡与灾祸席卷我等耗尽心血才建立起的城市?
  凭什么,你能毫无规划、毫无部署,仅仅在你诞生出歹毒的想法之刻,就将它付诸实现?
  魏彦吾的问题终究不会得到幼神回答,那是来自幼神的蔑视,亦是幼神的仁慈与挑衅。幼神并不会知晓此刻魏彦吾心中的想法,但她能轻易地感知到来自魏彦吾的窥视。
  于是,幼神仁慈的施以回眸。
  那如磨坊般硕大的眼眸微微向上弯曲,就像是在嘲笑魏彦吾的弱小。
  恶心。
  愤怒。
  无力……
  无…力?
  魏彦吾恍然大悟,这成为数十载的冰冷政客,罕见地被一腔热血冲昏了头脑。他从未忘记,自己所做的一切,都是为了大炎的昌盛,为了大炎子民的幸福。
  那么——
  挥剑吧。
  魏彦吾舍弃方才一直使用的制式剑,轻轻将手放于赤霄剑柄之上,做出拔剑之姿。一股堪比剑术宗师的肃杀之息,盘桓在魏彦吾的四周。文月与尚在奋战的影卫都意识到了魏彦吾想做什么。
  “魏公…您这是……”影卫颤抖地说着,似是兴奋,且又惶恐。
  云裂之剑,并非是赤霄剑法的最后一式。
  赤霄的最后一式,名为天瞠。
  天瞠之剑,当绝则绝。
  不破不立,破而后立。云裂之后,方能见苍穹怒目。
  不除心间迷障,不能领会剑意。
  剑随心动,招出无悔。若一念回首,则剑失锋芒,反害其身。
  嗡——
  魏彦吾轻踏一步,超越了猛兽的肃杀之息,让四周暴动的海嗣停下己身。她们好奇地注视着这小小的凡人,究竟为何敢对海嗣之神怒目而视。
  魏彦吾当然完全掌握了赤霄剑术,可即便如此,他真的要施展出这一式的全盛之姿,也仍要耗尽心力。他本不愿挥出这一剑,可神明实在是太过傲慢,高高在上惹人生怒。
  既忍无可忍,便无需再忍。
  赤红的龙影于赤霄剑身徘徊,宛如潜龙出游朝苍天怒吼。
  魏彦吾感觉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之好,他轻轻跃动便穿过了海嗣群,来到了近卫身前。魏彦吾微微屈身,却不似向神叩拜,反倒是在积蓄对神之愤怒。
  吼——
  魏彦吾耗尽全部心里,将自己的所有意与式全部灌注于剑身。这一瞬,仿佛他就是剑,剑就是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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